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岭南本土歌乐文化论---越歌的文化积累与文化趋向
发布时间:2012-04-04

  岭南本土歌乐,是指岭南土著古代越人及其后裔创造的民族民间歌唱音乐,包括先秦时期榜怈船女抒唱的《越人歌》,[1] 西汉张买鼓棹而唱的《越讴》,[2] 乃至唐宋间壮族歌仙刘三姐传世的山歌、盘歌、情歌,以及后世越裔壮侗语族各少数民族、越裔汉族广府人、潮汕人、客家人、桂柳人、平话人的民歌等,均可纳入此列,学界统称其为“越歌”。这些本土民歌(越歌),是本土文化的载体,也是本土音乐的母体。千年越歌经历的是一条独特的文化历程,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积累,彰显出自主的文化趋向。对越歌的历史与现状进行文化分析,是准确认知其本质特色、艺术规律,正确把握其健康发展趋向、进行有效保护和积极传承的重要环节,当下在落实保护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全球行动中,其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尤显重要。

  文化学认为,文化积累是人类在自然和社会环境中的文化创造、传递和积聚。一则表现为旧文化的保存,二则表现为新文化的增加。文化积累有两种基本形式:一种是民族文化积累;另一种是外来文化积累。民族文化积累形成文化丛,外来文化积累形成文化流。文化积累也是文化成长的一种过程。这种文化积累过程形成三种类型:一是“进步的积累”,即来自早先形式较单纯的复杂文化模式的发展;二是“凝聚的积累”,即在复杂性的同一层次上,引进了新的文化元素或文化替代品;三是“积累的变成取代”,即在一项具有增长性的变化变迁中,导致实际上一种文化特征被取代。意思是指“一种发展通常导致前一种情况被后续情况取代,而复杂程度和前一种情况一样的结果。”[3] 岭南音乐与岭南文化的构成一样,通常被分为粤乐(广府文化)、潮乐(潮汕文化)、汉乐(客家文化)、琼乐(海南文化)、越歌(壮侗语族文化)等子系统。其实,这些现代概念,都是经过数千年文化积累的结果。这种文化积累,起码包括三个历史层面,即百越文化积淀,岭南文化兴盛,珠江文化发展。

  其一,先秦至汉初这段时间,是百越文化积淀的滥觞,是为本根文化原始积累期。本土原始居民瓯越(西瓯)人、骆越人、南越人,以及一部分南迁的吴越人、西渗的闽越人等,共创的岭南古越文化,是岭南越地“早先形式较单纯的复杂文化模式的发展”,可谓“进步的积累”。这种积累一直延续到隋唐。其古越乐韵在今壮侗语族文化中仍有丰富的音乐遗存(详见第二章)。对这些原始积累的认知,是解读岭南越歌文化积累的基础。

  其二,唐宋至清初这段时间,是岭南文化兴盛与繁荣期。汉武帝统一南越国后,这里开创了越汉杂处新局面。直至唐置岭南道,宋设广南路,广南又分东西两路,这才有了岭南、广东、广西等正试称谓。此前的三国、两晋、南北朝,此后的元、明、清初,各种文化交流、战乱、移民,使中原汉人、汉乐、汉文化大量进入岭南,岭南本根文化的原生形态,开始并完成自身的历史性嬗变。长期的“越汉杂处”及其文化整合等“凝聚的积累”过程,使其“在复杂性的同一层次上,引进了新的文化元素或 文化替代品。”从而逐渐形成以中原汉族为主体、以汉文化为核心、既保持越地文化特质、又大量融入中原先进文化的岭南再生文化形态。多民族多民系的子文化,“替代”了多种姓的诸越支系文化。这些就是“凝聚的积累”过程,就是完整意义上的“岭南文化”的兴盛与繁荣。壮族歌墟等各族歌会,岭南歌仙刘三姐的歌,以及汉族潮乐、汉乐、琼乐、咸水歌的发展等,可谓其繁荣的代表,也是岭南越歌文化积累跨上新台阶的标志。

  其三,清末鸦片战争(1840年)以来,西方文化与现代音乐从珠江口涌入国门,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。由这里引发的近代革命、辛亥革命、土地革命,直至当代的改革开放先行,使这里成了世人瞩目的中西文化、古今文化、雅俗文化等大交流、大碰撞、大融合的交汇点。“其基本成就是否定了封建文化架构和基本模式,唤醒了岭南文化深层的‘海洋文化’因素,……岭南文化的本根与中原传统文化、西方文化三者交错碰撞、融合,诞生出一种新的文化形态,在国内独树一帜。”[4] 西方文化的海洋性特质,同岭南本根文化的海洋性因素相结合,使这里原本的文化中心,由五岭 之南的越地越水间,逐渐浓缩转移到珠江三角洲一带,并从珠江口沿着东江、北江、西江溯源而上,带动着整个珠江流域的文化发展。粤乐(广东音乐)、粤曲、粤讴、粤剧、潮剧、琼剧、壮 剧、邕剧、桂剧、彩调剧、采茶戏等新剧种、新乐种的大量形成与发展,前期已经兴盛起来的潮乐、汉乐、琼乐、壮侗语族音乐等,也都唤发出新的活力。加之,商品经济、都市文化、西方音乐的影响,这里的传统文化和民族民间音乐,共同彰显出“在国内独树一帜”的形态,即珠江文化形态。她同黄河文化、长江文化、辽河文化一齐,共构成中华文明四大发祥地的多色画卷。所谓“独树一帜”就是他的海洋性、兼容性、时尚性等特色。这也是岭南越歌文化积累的又一个新台阶,即“面向未来、面向世界、面向现代化”的发展时期,即“珠江文化发展”时期。

  如前所述,民族文化积累形成文化丛,外来文化积累形成文化流。丛为体,流为用。丛流交错,体用结合,一向是中华文化的民族特色所在。岭南文化历来是两种积累,即越汉两种文化、中外两种文化的交错积累。这种模式的文化积累,既有“进步的积累”、“凝聚的积累”,又有“累积的变成取代”的另类积累,即文化丛与文化流相交错、融合、重构式的积累。这种模式,形成了“百越文化积淀——岭南文化兴盛——珠江文化发展”这样三层面的特殊规律。指认这一规律,并非是对“岭南文化”概念的否认;恰恰相反,正是对“岭南文化”话语系统地丰富,也是对“岭南文化”现代理念的拓展。正如其文化积累三层面构成的自然形态一样,其核心本质和中心地位是“岭南文化”向两端延伸,一端 伸向历史积累之源,称作“百越文化积淀”;另一端延向未来积累之流,称作“珠江文化发展”。这样认识“岭南文化”的构成,更便于全面看到其源头活水,更便于准确把握其未来走向。从岭南越歌自身的规律展望,其未来发展的“文化趋向”彰显得更为明晰。

  所谓“文化趋向”,就是文化学家所说的“文化体系内部变迁的一种过程,此文化体系是有文化中的小型变迁的无意识选择构成,这类小型变迁具有积累性,并且倾向于某 一特殊方向。文化趋向把若干限制加在进一步改变的可能性上,为估量特殊文化变动的意义提供一种基础,亦为了解文化的抗力及对内外革新的容忍提供了根据。”[5] 岭南越歌的传承、传播与发展,游离不开岭南文化的源头活水“百越文化积淀”(如从刘向纪录的先秦《越人歌》,到西汉张买所唱的“粤讴”歌,到后世流行的“咸水歌”等一脉相承的特色可为例证)。岭南文化的兴盛繁荣,正是由于其自身能够从古老的“百越文化积淀”中伸出手来接纳中原文化、外来文化影响而引发其自身进行选择、变革、积累与传承的结果(如从古代越语越歌到近代粤语粤歌的变迁过程)。而西方文化与现代音乐从珠江口涌入国门进入岭南以来,音乐文化的多元化氛围,进一步激发了岭南越歌“文化体系内部变迁的”原动力(如本根文化的多元性、海洋性因素),这种变迁的方式亦即文化过程。这个过程“通常表现为新文化的增加和旧文化的改变,亦即文化与文化之间的传播或文化自身的创造。” [6] 这就是岭南文化新时期“珠江文化发展”期的到来。

  珠江文化,对于地方来说是岭南文化新阶段,对于中华民族来说就是“中国近代文化”发端。这不仅是因为珠江在岭南,更因为珠江文化开创了中国近代文化的先河,带动了全民族近代意识的觉醒;而且由于百余年来可持续发展的势头,继而又实现了中国当代史上改革开放的先行。这个先河与先行,正是历史的必然,也是岭南文化特质所本有的天性。百余年来,由于珠江口的开放,海上经贸的长足发展,商品经济、都市文化、现代音乐的兴盛,促使岭南文化中心逐渐向珠江三角洲转移。并且牵动着“珠三角”、“大珠三角”、“泛珠三角”等概念及其发展势头愈演愈大。百年一瞬间,“学堂乐歌”、“新音乐”、“新文化”等现代意识的觉醒,为岭南本土民族歌乐文化注入了新元素,形成了新活力。粤乐、潮乐、汉乐、壮侗语族歌乐等得以更广泛的传播。珠江文化也以其自身的鲜活力,从珠三角沿着东江、北江、西江溯源而上,带动着整个珠江流域的经济文化发展。其发展势头,犹如一部新的《黄河大合唱》“珠江在怒吼”,进而引发着扬子江(浦东)、黄河(中原)、黑龙江(东北)乃至全国的经济文化的发展,在新世纪的西部开发战略中,必将产生更大的影响。

  文化积累和文化趋向的学说结合岭南越歌的实际,给我们这样一种启示:民族音乐的传承与传播,不能离开民族文化发展的土壤,也不能脱离世界文化发展的大环境。尤其是其自身变迁的积累性、倾向性、抗力性、容忍性等不能忽视。数千年来发生在这里的变迁是无法割断的,由百越文化积淀,到岭南文化兴盛,到珠江文化发展,这是一条流动的河,也是历史的必然。忽视或否认这个必然,岭南越歌将成为无本之木,无源之水;失去土壤,迷离流向,必将迷失自己。任何文化系统的建构、认知与把握,都离不开这个规律。传统文化的变迁,近百年来的变革,以及当代文化建设的各种探索、实践、经验与教训,都证明并将继续证明着这一点。可见,文化积累的认知和文化趋向的把握,是发展(这个硬道理)成败的关键。

  注释:

  [1]见冯明洋:《岭南土著的“越徵”调式体系及其文化积淀》,载于《中国音乐学》1998年第一期第5页转引西汉刘向《说苑·善说》所记述的《越人歌》。

  [2]见叶春生著《岭南俗文学简史》第22页转引屈大均《广东新语》所记述的《越讴》。

  [3] [5] [6] 见覃光广等主编《文化学辞典》,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。

  [4]见李权时主编《岭南文化》,广东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,第557页。

  来源:省音协  作者:冯明洋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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